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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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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長大

陸長老失控發狂那天, 林月喬假裝受到驚嚇,楚湛給她告了幾日病假。

獨自在家的幾天,林月喬嘗試熟悉腕鈴。

催動腕鈴對靈力的消耗微乎其微, 因為並不需要展開虛空、喚醒腕鈴。

難點在於, 對自身念力強弱的掌控。

念力並不一定越強越好,得控制得恰到好處。

讓某個意念, 在被操控者心中一閃而過, 足夠他達成目標就消失, 最為安全。

若是念力強度過了頭,被操控者心中的意念會生根, 逐漸化為執念。

用腕鈴的話說, 長期存留的執念, 會長久驅使被操控者,做出一些改變。

不論這些改變造成的是善果還是惡果, 都會將一部分業力, 反饋給林月喬。

所以,意念發出時, 要盡可能保持心無雜念, 不帶情緒。

除非危急關頭,迫不得已,才能以極端強大的念力,控制對手。

尋常狀況下,寧可失敗幾次,也不能過頭。

林月喬去林子裏,對著枝頭的飛鳥練了一整日。

身體像是在逐漸恢覆本有的記憶, 她很快就能輕而易舉的指揮飛鳥起飛、落在某個地點。

只可惜鳥獸無法理解更覆雜的意念,否則她或許能操控它們, 做一些不便親自露面的事情。

練習過程中,林月喬凝神打開眉間渡眼。

能確切的看見,飛鳥在完成她發出的意念後,那團輕微的意念,便瞬間消散了。

於是,第二天,林月喬便找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目標,嘗試對目標植入了一道輕微的意念。

這目標,便是沐霖大典跟龔一朔聯手作弊,埋藏符咒的侍從。

此前大典查案的修士請林月喬參與符咒作弊案的審案,便查出了此人在大典前,與龔一朔私下多次來往。

可惜找不到他們獲取那道符咒的證據。

因為符咒未必是從黑市購得,而是龔一朔的家人特意為他煉制。

所以,只要龔一朔和這侍從一口咬定,只是故友小聚,查案的修士也沒有充足證據。

於是,線索查到這裏,就斷了。

而現在,林月喬蹲守在那個侍從的住所附近,尋找時機,給他植入了一道一閃而過的輕微念頭。

讓這侍從去找其他參與沐霖大典布置的侍從喝酒。

醉酒後,他會無意識地開始訴苦,抱怨答應配合龔一朔作弊,害得他至今洗不脫嫌疑。

如果這個意念成功觸發,龔一朔作弊的真相,就會被他狼狽為奸的共犯,“不小心”酒後洩露。

而林月喬可以坐觀狗咬狗,畢竟侍從不可能察覺靈力灌入,她完全不用臟了自己的手,也不用操心龔一朔報覆。

她的第一場行動很成功。

僅僅三日過後,龔一朔就被玄天學宮逐出師門。

沐霖大典符咒作弊案,就此水落石出。

這一次成功,再次讓林月喬感受到自身的掌控感。

回想起小時候的惶恐無措,只是因為她三五歲的時候,尚且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就長期感受著爹娘的忽視與不耐煩。

那種被遺棄的恐懼感深深根植在她心底深處。

以至於在她有能力成就自己的人生後,依舊時刻忙著尋求親朋好友的關心與在意。

或許一時半會兒,還沒法徹底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她已經感到從未有過的解脫。

如今唯一讓她無從下手的難題,只有楚湛。

自從那晚的談話過後,她能感覺到,楚湛會時常“驚醒”,與她拉開距離。

不論是現實中的距離,還是心裏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

楚湛的克制,只是擔心將來分別時,自己沒有放開手的意志力,並不是不像小時候那麽喜歡她了。

林月喬很確定這件事。

並且,她覺得楚湛面對她時,情感其實比小時候更覆雜激烈一些。

他小時候只是覺得她一舉一動都很可愛,而且只有跟她在一起,才能被全然的理解。

那種和這個世界相連的感覺,是楚湛難以體會到的。

但現在,他倆之間又多了一點什麽。

林月喬知道,因為她自身的感受也變得覆雜。

對楚湛的感覺,對楚湛身體的感覺,都變得豐富。

和他單獨相處時,她會感覺周圍的空間變得狹小又密閉。

只剩下他在她面前,身體對外界的知覺就會被無限放大。

仿佛是為了讓他的氣息更多地進入自己。

那感覺讓她戰栗,她現在不滿足於被他抱在懷裏。

如果他可以主動親吻她,那她一定會滿足。

現在,阻止她獲得滿足的,就是楚湛那個奇怪的念頭。

林月喬原本是打算保持耐心,慢慢讓他感受自己的愛意。

可每次她熾熱的溫度透過他的防備,他就會警覺地拉開距離。

簡直訓練有素,就好像分開的三年,他成天都在練習不對她心存妄念。

回學宮之後,林月喬已經被允許轉拜入玄天學宮。

她隨時可以離開,但學宮裏的朋友和被她救下的弟子很熱情,希望她留下來多待半個月。

林月喬答應了,她把打坐室和校場裏一些自己的東西,陸續轉移去玄天學宮。

這天上午,她抱著自己專修的幾樣武器,從雲谷學宮的校場走到玄天學宮的校場。

她路過射箭場的一路上,原本十分安靜。

但當她快要走到北邊儲物間,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似乎周圍在練體術的修士全都朝這裏聚攏過來。

林月喬疑惑地轉過頭,就看見楚湛大步朝她走過來。

而他路過的地方,周圍修士都停下對練,交頭接耳小聲說著什麽。

多數時候楚湛與人交流的方式,就只是安靜地盯著對方。

不久後,“獵物”就會乖巧地主動上前,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吩咐。

可剛才林月喬路過,楚湛離得老遠,只是餘光瞥見一眼,就丟下武器,穿過兩條箭道追過來。

緊接著,眾人看見那個陌生的小女修停下腳步,淡定的站在原地。

等楚湛走近了,她居然一臉理所當然,把懷裏的一堆東西往前傾倒。

楚湛上前一步、彎曲膝蓋,一把接住了所有雜物,而後放慢步子,跟那個小女修並肩繼續往北走。

這景象,比觀賞楚湛學宮大比展露的實力還震撼。

有不少人知道楚湛沐霖大典的時候,帶著隔壁學宮一個小女修上了山巔。

當時就有人猜想,這其中是否包含一些私人的交情。

但是沒人能想象出楚湛那種人,能如何照顧朋友。

估計就算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也很難讓他賣個面子。

但此刻眼前發生的事,讓所有人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楚湛竟然鞍前馬後地伺候一個小女修。

看他倆動作的默契熟練度,感覺這專屬跟班的差事,楚湛幹了能有大半輩子了。

校場裏的氣氛沈默地沸騰著。

所有人的好奇心熊熊燃燒,悄無聲息地往儲物間的方向偷窺。

然後眾人看見,楚湛一個人,把那堆雜物,仔仔細細地擺進沒人用的新櫃子裏。

那個小女修站在旁邊,一直喋喋不休地仰頭對著楚湛說些什麽。

楚湛會點頭,會說“嗯”,甚至還會側頭垂眸對她笑,那種沒人見過的溫柔微笑。

這個人真的是楚湛嗎?

別是被奪舍了吧!

東西擺好還沒完,楚湛出門的時候,主動問人家小姑娘,還有沒有東西沒拿。

他要跟著人小姑娘一起去雲谷學宮搬貨。

於是,同樣可怕的畫面,在雲谷學宮裏,又發生一遍。

這次造成的殺傷力更強,因為雲谷學宮的弟子,對楚湛的出現更加震驚。

但沒有看著林月喬指揮楚湛拿東西的時候吃驚。

出門的時候,林月喬停下來說等一下,她鞋子裏好像進小石子了。

楚湛抱著那堆雜物,停在原地,側頭看她的腳。

林月喬腳跟脫出繡花鞋,甩了幾下。

她身體晃了晃,左手順勢搭在了楚湛小臂上。

他羊皮護腕觸感有點潮。

林月喬擡頭問他:“你剛才練的什麽體術啊,出這麽多汗?”

“不是汗。”楚湛說:“傅簡逸剛才把茶水灑我胳膊上了,是幹凈的水。”

躲在校場門兩側內探出腦袋偷看的弟子們,已經開始鬼哭狼嚎了。

當天中午,林月喬回到雲谷學宮,迎接她的是周洛瑤和趙望舒嗜血的目光。

“所以,你前陣子說的那個桃花運。”周洛瑤兇狠地瞇眼。

“居然是楚湛!”趙望舒氣息混亂。

兩人異口同聲:“你怎麽忍心讓我們看見?”

林月喬笑:“我就說你們不會失望吧?”

“嗚——”閨蜜倆也沒心思開玩笑了,立即一左一右圍過來,興奮地打聽起來。

他們很好奇楚湛私下裏如何對待戀人,是不是也很寡言不耐煩。

林月喬笑著說,其實楚湛認真哄人的時候很風趣。

“他居然還會哄你?”趙望舒問:“不會已經到了打算跟你結為道侶的程度了吧?”

林月喬說:“他沒有這個打算,但是我有。”

姐妹倆頓時盛讚她的野心。

林月喬不止是說說而已,她要主動出擊,打破楚湛的防禦。

當天晚上,她跟楚湛玩了沒太晚,就乖乖回屋睡覺了。

等到寅時初刻,林月喬光著腳下了地,輕手輕腳走出門,鉆進了楚湛臥房的衣櫃裏。

雖然幾乎沒有一點動靜。

但她知道,楚湛肯定發現了,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很敏銳。

她抱著雙腿坐在衣櫃裏,等了不到半炷香時間。

櫃門外就傳來楚湛剛睡醒的低啞嗓音。

“喬喬?你怎麽了?”

她咬住下唇,故意不出聲。

沒多久,楚湛就忍不住緊張,輕輕打開衣櫃門。

於是,他看見了林月喬對著鏡子練習很久的眼神。

“哥哥,我做惡夢啦。”

因為沒睡醒,楚湛的防備心沒有白天時那麽重,迷迷糊糊地彎身,將自己的喬喬妹妹從櫃子裏抱出來,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上,抱著喬喬妹妹自己拍哄。

於是,林月喬小心機得逞了。

她一整晚都沒有睡。

等到陽光透過窗紗,朦朦朧朧照亮楚湛的睡顏。

她仍舊一點困意都沒有,伸長手臂,想要摟他的脖子,身體朝著左側挪動了一點,但側腰的位置被什麽硬物阻擋。難道是睡前佩劍沒取下來?可能是劍柄硌人,林月喬還沒來得及低頭,屋外忽然傳來輕微的敲門聲,侍從跟說悄悄話一樣說了句:“少爺,到時辰了,您該起來念咒啦。”

林月喬更納悶了,這才剛天亮呢,楚湛這麽早起來念什麽咒?

難怪每次她睡醒一出門,他都已經穿戴整齊了。

真奇怪,楚湛小時候可沒這麽刻苦修行,覺都沒睡醒,就要起床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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